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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花归来马蹄香
诗里诗外之二
每年回宁省亲,都要与画家老同学品茗闲聊。一次他说,什么是雨?伞就是雨。什么是水?船就是水。这当然是画家的语言,也使我想起诗人给画家出题作画的两个典故:其一,“踏花归来马蹄香”;其二,“十里蛙声出山谷”。“香”与“声”两者都无法用具像表示,何为出难题?莫过于斯。
然而,在高明的画家手中,前者是一群蝴蝶追着马蹄;后者是几只蝌蚪顺流而下。无香无声而香声皆出,妙也不妙?
这种国画创作常用的借喻技法,在古诗词中也屡见不鲜。王安石在《南浦》中写道:“含风鸭绿粼粼起,弄日鹅黄袅袅垂。”虽然没有直写水与柳,但在春风吹拂中微波皱起的鸭绿色湖水,在春阳映照下如烟袅袅的鹅黄色柳丝却跃然纸上。
翻阅大家们的诗词,写日如韩翃“一片水光飞如户,千竿竹影乱登墙”。写月如徐俯“应嫌素面微微露,故着轻云薄薄遮”。写风如李益“开门复动竹,疑是故人来”。写雨如曾幾“千里稻花应秀色,五更桐叶最佳音”。以水面反光和竹影登墙来喻指太阳,以素面露,薄云遮来形容月亮,已经够巧妙的了。用门开竹动,滴水叶响来借指风和雨更是匠心独运。
描写四时风光的佳词妙句不胜枚举,文野高低自有专家评说。我感兴趣的依然是曲笔生花者。一说春。孟浩然“林花扫更落,径草踏还生”;杜甫“繁枝容易纷纷落,嫩蕊商量细细开” 是以花喻春。令狐楚“一夜好风吹,新花一万枝”;卢僎“风弱知催柳,林青觉待花”再加和风。李三甫“有时三点两点雨,到处十枝五枝花”;韩愈“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”又加细雨。嫩花、和风、细雨,一切春的元素都具备了,还用大喊“春天来了!春天来了!”吗?
二说夏。庾信“麦随风里熟,梅逐雨中黄”,以麦熟代初夏。孟浩然“散发乘夕凉,开轩卧闲敞”,以户外乘凉代仲夏。白居易“残暑蝉催尽,新秋雁带来”,以蝉声代晚夏……都没有直接言夏。
三说秋。王维“荊溪白石出,天寒红叶稀”是山谷之秋;岑参“长风吹白茅,野火烧枯桑”是广原之秋;杜牧“多少绿荷相依恨,一时回首背西风”是湖塘之秋;“落叶西风时候,人共青山都瘦”是心灵之秋……也没有直接言秋。
四说冬。冬是最易指代的,无非霜雪冰。如,杜甫“霜严衣带断,指直不得结”,刘长卿“水声冰下咽,沙路雪中平”,洪昇“溪深难受雪,山冻不流云”……我最偏爱柳宗元《江雪》: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”山水鸟人,一雪以蔽之,冬日景象如画在目。
直白与曲折是文学创作的两大手法,无所谓优劣,纯属个人爱好。但写诗填词,平白直露终究不如曲折借喻更能表现环境与心境的结合——意境。